Page 160 - 散文《泸西记》

夜幕彻底降临，孩童们的欢呼打破村庄的宁静。火把被逐一
点燃，瞬间化作流动的星河。我和村中的孩子们一路奔跑，火光
映红脸颊，热浪扑面而来。我们举着火把穿梭在房前屋后，将火
把凑近花丛，惊起的蜘蛛仓皇逃窜；来到田间，用火烟熏正在扬
花的秧苗，口中念着古老的民谣：“秌——秌，大田谷子绿油油。”
那声音稚嫩却坚定，在山谷间回荡。有人弯腰掬起稻田水，轻洗
双眼，说是能保一年眼明心亮。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清凉的水划
过眼睑，仿佛真的洗去了尘世的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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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尼村寨的斗牛场早已人头攒动，我曾经挤在人群中，感受
着脚下土地随着公牛的踏步微微震颤。膘肥体壮的公牛被牵入场
内，牛角上系着红绸，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随着一声令下，
两头公牛如离弦之箭冲向对方，犄角相撞的闷响震得耳膜生疼。
观众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加油声、鼓掌声、跺脚声交织
成激昂的乐章。当得胜的公牛昂首踏过标杆上悬挂的“彩红”，
主人高举双手欢呼，那骄傲的神情，仿佛赢得了全世界。
斗牛过后便是摔跤，气氛同样热烈。选手们赤着上身，在松
香弥漫的场地上对峙。他们眼神如鹰，肌肉紧绷，等待最佳的进
攻时机。突然，一方猛地扑向对手，两人纠缠在一起，展开力量
与技巧的较量。围观人群的情绪随着局势起伏，时而屏息凝神，
时而爆发出热烈的喝彩。近年来，女子摔跤选手的加入为赛场增
添了别样的风采。她们身姿矫健，眼神坚毅，摔倒了又迅速爬起，
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山峦，篝火轰然燃起。大三弦的旋律如
潮水般漫开，青年男女手拉手围成圆圈。姑娘们的花挂包随着舞
步轻晃，银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小伙子们背着大三弦，边跳边奏，
汗水湿透衣衫。火光映红了羞涩的面庞，情意在眼眸间悄然流转。
有人轻轻牵起心仪姑娘的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躲进火光映照
不到的角落。这一刻，火把节不再只是节日，而是爱情绽放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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