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7 - 散文《泸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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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饭,在饭盒一端留出一点空隙,装上几勺炖熟的骨头糁和其他
不容易馊的炒菜,然后背着书包带到学校。第二天清晨上课前,
我和其他走读的同学一起,把饭盒放进学校教师食堂的大锅里蒸
热。早上放学后,从锅里取出饭盒,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用调羹
把饭菜搅拌均匀,便能美美地享用。睡在我上铺的是一位回族同
学,他家境优越,每次吃饭都会舀些炸牛干巴或者小炒牛肉给我。
我想回赠他一些骨头糁,他却急忙用双手紧紧盖住饭盒,对我说:
“我不吃!”我以为他嫌弃,心里还挺恼火。他见状笑着解释说,
回族有饮食禁忌,不能吃猪肉。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回族
不吃猪肉这一民族习俗。直到初中毕业,我一直吃着他给的牛肉,
却没有东西可以回报他。
读师范时,我每月回家一次,每次母亲都会用香油炒上一罐
头瓶骨头糁,让我带到学校。放学后打来饭菜,拧开罐头瓶盖子,
顿时满屋子都是香味,同宿舍的人都会过来舀着吃,不出三五天,
一瓶骨头糁就被吃得精光。
师范毕业参加工作后,生活条件逐渐改善。每到十冬腊月,
我就会买来排骨,细细剁碎,请母亲教我腌制一缸骨头糁。要是
出差去的地方有朋友,我就会装上一瓶送给对方。有一次,个旧
的一位朋友拿到骨头糁后,问我能不能生吃。我便详细地教他各
种吃法。他吃过后赞不绝口,当时正好是腊月,他非要我教他腌制。
于是,我们买来咸菜缸、排骨和配料,按照母亲的方法,我一步
步教他腌制。他很用心,从此学会了这门“手艺”。去年我又去
他家,他还在腌制骨头糁,尝了尝,还是记忆中母亲腌制的味道。
而我,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腌制过骨头糁。想吃的时候,
就去菜市场买点。但市场上卖的大多是机器粉碎制作的,味道奇
怪,吃起来腻嘴,远不如母亲腌制的好吃。
今年年底,我打算还是自己腌制一缸吧。这样想着,心底便
涌起对母亲深深的怀念。骨头糁,这承载着母亲味道的美食,叫
我如何能够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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