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 - 《阿庐文学》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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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蛋心神不定在医院里躺了六天， 人不是别人，是退伍军人、村民小组长刘
医院因他家交不够医疗费而停了几次药， 大明。王二蛋婆娘向刘大明借钱时，刘大
怎么也撑不下去了，只好收拾东西回家将 明表态说，哪天有，哪天还，不用着急。

息。说收拾东西，根本不像别的病人整理 这下，刘大明急了。他仿佛火烧房子，匆
不完的大兜小兜的水果、糕点、罐头、营 匆跑到王二蛋家没有围墙和大门的院子
养品……王二蛋婆娘和女儿帮他收拾的， 里，想敲门进屋去催王二蛋还钱。听到没
是几双从家里带来的筷子，几个大碗和塑 有上锁的破门背后隐约飘来男人呻吟声，
料盆，还有要是换了别人早被扔进垃圾桶 刘组长寻声而去，把眼睛贴近土基墙上的
的烂鞋子。 一道变了形的木窗，闯入视线的，是王二
人拉回来后，王二蛋对婆娘和女儿 蛋像一具木乃伊，平躺在滑席上龇牙咧
说，你们该干哪样干哪样，别管我。 嘴地哼。刘组长要钱的冲劲立马跌落下
没办法，只有慢慢调养，让身体自行 来。他垂下脑袋，悻悻地踱出王二蛋家

恢复。香芹带着女儿家珍下地干活，留下 小院，径直朝自家在村里格外显眼的小
王二蛋独自孤零零躺在床上。 洋楼走去。
然而，刘大明转念一想，不能就这
么回去呀！家里急等钱用，已经火烧眉毛
二 了！他近年向信用社贷款养野鸡（七彩山
鸡），投入几万元，眼看野鸡壮壮实实，
这是个七月的下午，天上高悬的似 长势良好。哪知得一场鸡瘟，几千只野鸡
乎不是太阳，而是一团向四周散发巨大热 一夜间躺倒，花花绿绿满地都是。刘大明
能的火球，大地上的庄稼被烘烤得蔫头蔫 赔进了老本，信用社贷款还款期限又迫
脑，没有一丝生气。香芹带着女儿家珍穿 在眉睫，他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走投无

梭在齐人高的苞谷地里锄杂草。浑身上下 路。于是，他打探着，跑到王二蛋家苞谷
到处渗透游串的汗，哪像汗，分明是带有 地，找到满脸满手划痕，汗水湿透衣服的
盐味的水。带有微小毛刺和锯齿口的苞谷 二蛋婆娘香芹。
苗叶片，宛若刀子，凶狠地划在香芹娘儿 刘大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香芹
俩暴露在外的脸上、手上，划出了一道 说，家宝他妈，我也是被逼无奈呀！信用
道血口子，汗水一浸洇，痛得娘儿俩直 社贷的钱，归还时间到了，没有任何商量
打哆嗦。 余地！你看那七百块钱……
正在这时，村里有人来要债。 不是说有了再还吗？香芹抬手在脑袋
王二蛋住院，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愿借 上抹了一把掺杂着鲜血的汗水。

钱给他们付医疗费，也还有个别好心人， 这不是遭鸡瘟赔本吗？刘组长一脸
在香芹好说歹说，左求情右求情之后，还 愁苦。
是向这个多年爬不起来的特殊家庭伸出了 香芹犹豫片刻，爽快地说，刘组长，
温暖的援手，借给他们七百元救命钱。这 你先回去？我们还，就是砸锅卖铁，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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