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4 - 《阿庐文学》2020年第1期

小说

定还！ 熬过二十几年穷困日子的香芹走了。
刘大明不知说什么好，慢慢离开了 临走时，给王二蛋父女俩的最后一句话，
苞谷地。香芹答应得越痛快，他心里越没 是她出去筹钱。筹到钱了，就马上回来。
底。作为团坡村的村民小组长，王二蛋家 团坡村那个冷火熏烟、破败不堪的家里，

的底细，在他刘大明心里，就像和尚脑袋 拽下的只有床上躺着的王二蛋和年仅十五
上的虱子，再清楚不过了。 岁的家珍。
香芹走了，一个月，两个月……
一年，两年……
三 团坡村再没有出现香芹的身影。
十七岁的家珍，远嫁了。说是想寻个
条件好的人家，将来可以在经济上帮帮独
刘组长走了，香芹脑海里却时时装着 自一人守着破屋艰难度日的父亲。
他的影子，装着那红彤彤的七张人民币。 家宝进城打工，一晃几年，人不见回
此时的香芹，对“走投无路”这个词有了 来，也从未汇过一分一厘钱给最需要花钱
深刻的体会。 的父亲。
香芹带着女儿从山地里锄苞谷回来， 王二蛋时常骂骂咧咧，这个杂种，白

做好晚饭，随便吃了几口就再不能下咽。 费了老子那坨㞞，早知会这样，当初生下
家珍见母亲吃不下饭，也没了胃口。 地时不如把他掐死在脚盆里。
待把猪鸡喂饱后，香芹才没精打采踱 有件幸运的事，就是王二蛋半边不
进卧室，把刘组长撵到山地里向她讨债的 会动的身子，慢慢有了知觉，并能下地颤
事给躺在床上的丈夫说了。王二蛋听罢， 巍巍地走路。他每天咬牙坚持走几百米锻
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 炼，仅过去几个月，走起路来比身体健康
都怨我这不争气的身体！王二蛋痛心 时差不了多少。连医生都说，中风还恢复

疾首，难过至极。 得这么快、这么好的病人，十分罕见！
这一夜，王二蛋长吁短叹，至天明也 家珍是在父亲腿脚好转了，不仅生活
未能合眼。香芹忧心忡忡，已经没有了眼 能自理，而且已经可以下地干活后，才出
泪。两眼红似熟透的烂桃。懂事的家珍 嫁离开这个家的。她从云南嫁到了江苏南
也和父母一样，为家里遇到的不幸而愁 京，丈夫比她大十七岁。有人嘲笑说，家
眉不展。 珍不是找老公，是找爹。
香芹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走至床边， 家珍什么也不图，只图丈夫是个以
含泪对丈夫说，二蛋，别愁，我出去想想 贩云南三七等药材为主的生意老板。在团
办法。她背上背箩，又特意交代女儿，妈 坡村人眼里，老板往往与有钱人有着密不

妈出去想办法，你要好好照管你爹。 可分的联系。他们认为，当今社会，除了
香芹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离开了团 当官的外，老板就是有钱人，有钱人就是
坡村。伤心的泪水，洒了一路。 老板。因此，家珍嫁这个大她十七岁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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