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8 - 《阿庐文学》2020年第1期

小说

足欣喜而返。 赏光，不然，就是看不起人！
短短几天时间，王二蛋就收到一千 这是什么事嘛！刘组长儿子娶媳妇
多元钱。但他一分也不敢花，他知道礼 摆了五六十桌酒席，团坡村人几乎都被请
上往来的规矩。你今天生病朋友来看你送 去喝酒吃肉，惟独没有给王二蛋发请柬。
五十元钱，待朋友生病了，你得去看望， 嫁囡也摆了五六十桌酒席，同样把村里人

至少得送五十元钱。如果讲究的，或者喜 都请去喝酒吃肉了，只把王二蛋晾在一
好面子的，还要在朋友送你的基础上往上 边。刘组长建盖钢筋水泥小洋楼竣工典
加码。王二蛋收的这些钱，至少得一分不 礼，大操大办酒席庆贺，还是把王二蛋抛
少还人家！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 在一旁未理会。
每 来 一 个 乡 亲 跨 进 王 二 蛋 的 破 屋 王 二 蛋 与 女 儿 商 量 ， 刘 组 长 家 这
门，一看到他肿得跟萝卜一样的脚踝，都 客，做还是不做？女儿说，组长请咱们吃
像是统一过口径似的说着同样的话，二蛋 酒席，不好得不去。
兄弟，你得好好到村卫生室治疗一下！ 是啊。王二蛋脑门上刹那堆起了一
无论乡亲们怎么劝说，也不论王二 堆皱折，像地里的韭菜墒。不去，以后怕

蛋满口答应过多少次，可他就是不见行 人家整小鞋给穿，去，又得花一笔钱。
动。王二蛋心里跟明镜似的，乡亲们看望 没办法呀！家珍说，总不能不识人
他送他的钱，一分一厘也不能轻易去碰。 抬举吧？过去没人请倒好。哎……
不然，日后扯树叶子还人家呀？他把张家 王二蛋父女俩去赴宴，刘组长把他
送的五十，李家给的三十……一分不少整 们安排在堂屋里的大圆桌上，与村小组的
整齐齐叠起来，用一块脏兮兮的手帕一层 党支部书记、副组长、妇代小组长，冒尖
一层包好，在没人的时候，压在自己睡觉 户李老大，李老幺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挤

的床板下面。隔段时间女儿不在家时，他 坐在一起。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刘组长也
又取出钱来，找个光线明亮的地方，蘸着 来陪着他们一起喝酒，一同吃肉，一块说
唾沫认认真真、反反复复数几遍，再放回 笑。家珍说什么也不肯与他们同桌，自己
原处。 随便找一桌，匆匆吞下几碗饭就独自回家
卫生室，无论如何不能去。去，就 了。王二蛋平时从不喝酒，刘组长硬要他
得花更多的钱。王二蛋坚持自己用土方 喝一杯，还说如果不喝，就是不给他这个
子治疗，倒半碗四十多度的苞谷酒，用火 小组长面子，就是看不起人。这是哪跟哪
柴点燃，连酒带火抄在脚踝上，强忍剧痛 的事嘛，随便就扣顶帽子：看不起人！没
来回搓揉，每天早晚各一次。效果还行， 有退路，王二蛋只好强压心中的不快，努

脚踝处已经渐次消肿。而且，拄根木棍走 力佯装出一副笑脸，闭着气喝了一小杯能
路，也一天比一天方便自然了。 装五钱的苞谷酒，眨眼间就脸红筋胀。与
这天上午，王二蛋大清早就收到村 他们在一桌吃饭，一点也不自在。王二蛋
民小组长刘大明送来的请帖，说儿子媳妇 歇下酒杯，囫囵扒了两碗饭，抹一把油乎
生小孩请他做满月客。还反复说，一定要 乎的粘着零星辣子皮的厚嘴巴，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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