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 - 阿庐文学：2018年第1期（总第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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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室屏幕，牢牢把控着官渡大酒店每一个 被湮没。沉静的编钟，再也无法发出一声
死角，这是老飞的职责。他穿上这身负有 动人心魄之声。
使命的衣服，就无法避免地得把眼睛出卖 四周尽是些黑暗潮湿的土，是只适合
给别人的一举一动。尽管在心中，在不安 植物生长的肥沃的土。把一个王国埋葬在
的手指上，那些音符和旋律，有一万个不 这里，长出来的，依然只有青青的草。石
愿意。 寨山漫山遍野的青草，正对着老飞招摇。
官渡大酒店旁边就是官坡村。几年 老飞在热气腾腾的烧烤铁架子旁，忙
后，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老飞扛着炸洋 于招徕顾客。大众对于炸洋芋的期待，一
芋的用具。金黄色的洋芋，在金黄色的油 点都不亚于老飞对真相解谜的期盼。只是
中冒着“嗞喳嗞喳”金黄色的泡沫。 琴声带来的，再也不是意想之中的愉悦，
热气在老飞眼前冒过。这和晋虚城盛 而是漫漫长路上的不解与困惑。
夏，某条小沟沟中，死去发胀的猪身体， 官渡大酒店巨大的阴影，再次笼罩着
被焦阳炙烤着类似；也和老飞最后一次在 这个小小摊贩。没有人知道，这个影子中
琴弦上，弹出言不由衷的某段旋律相仿。 的影子，曾经在这个酒店里的核心位置，
这些洋芋，被老飞整整齐齐切成齿条 值守了多年。这幢大楼每个角落，都被这
状。被油炸的时候，仍然保持着曲折线条 个小小的街头小贩的影子覆盖过。
的美感。只是老飞已经丧失了那份耐心， 金黄的油炸洋芋，并不能给这层关系
被官渡大酒店莫名其妙开牌的原因，一直 镀上高贵的颜色。相反，晋虚城虚拟似的
困扰着他。他甚至希望能够在这个小摊点 存在和生活，石寨山地底沉睡千年而不朽
上，在一锅一锅油炸洋芋金黄色的香气 的宫殿，还有演奏会上，最佳吉他手的荣
中，在来来往往、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油腻 誉，给了老飞充足的理由，让他重新寻找
腻的口角边，寻找到唯一的线索和答案。 在另一个城市迷失掉的归乡之路。
炸洋芋的节奏和音乐的节拍，都有着 这条荒诞迷离的路，并没有随着炸洋
同样的吸引力。老飞的记忆，在不知不觉 芋热气腾腾的上升，清晰起来，而是随着
中被唤醒。晋虚城留下的，是年少音符飘 人们的聚集、观赏，以及贮贝器闪闪发光的
飞的岁月。这些岁月，曾经被无数双手弹 凸檐部分，完全遮盖住了那条隐秘通道。
奏过。战争与生存，破坏着大地之上栖息的 我和老飞的手指，在音符对位的攀爬
诗意。反过来说，也未尝不是另一种重设。 下，在最后一次演奏会上弹奏《月光奇诡
老飞身披黄金盔甲驰骋战场的时候， 变奏》。晋虚城音乐厅，在石寨山巨大的
遥远的梦想，并非毫无历史依据。 地下皇家陵园内部，保存着两个人弹奏的
金黄色油炸洋芋在被炸干之前，依然 优美姿势。那两双手，不仅仅止于音符，
保有着的线条美感，并证明着某些事物存 更止于早期的战争。现在，他们一动不
在的事实。类似两个将军一样的人物，一 动，停留在晋虚城，也停止在官渡大酒店
个在官坡村与官渡大酒店之间的街边卖炸 与官坡村连接的街角。
洋芋；另外一个，在晋虚城某个茶馆和小 老飞记忆的四周，布满炸洋芋和果酱
巷里酣畅赌战。甚至还不止这些，石寨山 的味道，一串串布鲁斯音阶般的抛售，在
地下宫殿的铭文上，王国气象的金色大印 昆明城越来越标准化的街道上，毫无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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