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2 - 散文《泸西记》

“怎么会这样？”我大吃一惊，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随后满
心痛苦，万念俱灰。但我终究没说什么，又挑起行李，迈着沉重
的步伐，沿着弯弯的雨洒河岸，朝着距普泽附中约两公里的百菊
村，流着眼泪，艰难地走去。此时苍山似海，残阳如血，渐渐地，
大山的阴影将我吞噬。

百菊村距离泸西县城 27 公里，离午街铺乡镇 6 公里，是个
颇为偏僻的村子，四周环山，山外还是山。好在离我老家小习龙
村不算远，仅有五公里。得知我在百菊教书，母亲笑着安慰我说：
“并不远呀，你可以常回家，吃妈妈做的饭。”

就这样，我的读书生涯宣告结束，正式步入现实社会。可现
实与理想相差甚远，我完全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生活。于
是，当晚我在日记中写下“时也，运也，命也，非人力所能及也”
的感慨，还附上一首打油诗：

闻言百菊名甚美，逢秋不见一枝开；
他年花开成名后，馨香自引蜂蝶来。
紫芝庵学校破旧不堪，坐落在村西山脚，与几户人家相邻。
白天学生们在时，十分喧闹；夜晚则寂静无声。寺中虽没有泥塑
像，但夜幕降临后，仍让人感到恐怖，天还没黑就关上寺门，独
自一人待在里面，电灯也总是亮着。最难熬的是停电的日子，院
里柏树上时常有猫头鹰飞来栖息，那凄厉的叫声令我恐惧万分，
常常一夜都无法安睡。老辈人曾说，猫头鹰一叫，就会有人去世。
我甚至觉得，自己仿佛也命不久矣。
日子过得漫长，渐渐地，我听闻了一些“旧事”：我住的厢
房曾烧死过一个老和尚，楼上还吊死过一个村民，说得有板有眼，
有名有姓。夜晚，楼板上老鼠跑动的声音，犹如滚滚雷声。碰到
停电时，因为“怕鬼”，不管多晚，我都要跑着回家。看到汗湿
衣衫的我，母亲故作轻松地说：“儿啊，那是寺庙，是管鬼的地方，
哪来的鬼呀！”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慢慢地，我也就不那
么害怕了。如今我胆子很大，不信鬼神不信命，这都得益于那时
的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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