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 - 阿庐文学:2018年第1期(总第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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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喊着“阿爸”“阿爸”,一把鼻涕一把 吉阿拜。官员递完银子,低头沉思片刻,
泪地对那几个人说:“你们把我阿爸摔死 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坨银子递给厄吉阿拜。
了,你们把我阿爸摔死了!” 厄吉阿拜双手接过银子,装进蓝靛染
那几个人也吓得不轻。拉绳子的年轻 的藏青色外衣口袋里,跪下给官员磕了个
人在一旁说不出话来,身子在发抖;两个 头,站起来声泪俱下地说:“谢谢老爷!
女眷看都不敢看,远远地躲着。 谢谢老爷!老爷您是大好人呐,老爷您一
官员和年纪稍大的两个挑担人围过 生平安!我阿爸虽然摔死了,遇到您这样
来仔细看了看,人确实死了。“出门不看 的大贵人,他老人家死得也瞑目了。老爷
黄历,真是倒霉!”官员自言自语说了一 一生平安,一生平安!”
句。两个挑担人看着官员,也不知道说点 厄吉阿拜目送那一队人马在他视野中
什么。 消失后,起身回村。他一生从来没见过那
厄吉阿拜还在伤心地哭着:“阿爸, 么多银子。银子装在上衣口袋里,走起路
我的阿爸,你咋个这么惨,你到底做了 来一纵一纵拍打他的肚皮,那么沉甸甸,
哪样坏事这么不得好死……呜呜……呜 那么有分量,心里是那么踏实!他对着天
呜……” 空吹了一声口哨,又对着远山大叫一声,
官员思索片刻,对厄吉阿拜说:“老 心情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亮。“有银子的
乡,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他 感觉真好!”他想。尽管这银子来路不
看了看死人。“你家住在哪里,我们一起 正,也不能归自己所有,他还是情不自禁
把老人送回家。” 被这种富足的快感陶醉了。
厄吉阿拜边哭边说:“家是回不去 回到村里,厄吉阿拜让人把老人抬回
了,我们的规矩,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 寨子里,把兜里的银子悉数交给村里专门
寨子的,只能做孤魂野鬼了。”他哭天喊 负责红白喜事的管事,请他们指挥村民安
地地哭了几声又说“但丧事是不能不办, 排老人的葬礼。葬礼请了莫批来诵经,请
两头牛和一副棺材是少不了的,全寨子人 了唢呐手来吹奏,请了锣鼓家什来敲响,
来帮忙吃的粮食也要准备。阿爸啊,我们 请了舞队来跳棕扇舞、铜钱舞、刀叉舞、
家穷得锅底都通了,阿爸啊,你咋个这 棍棒舞以及四方桌舞,还请了十多个女孩
么惨啊,我拿什么埋你啊……呜呜……呜 来跳乐作舞、唱优美的歌。热闹了两天,
呜……” 老人被全寨子的人送上了山。可以说,孤
场面显得相当凄惨,大家受这气氛感 寡老人的葬礼比大多数有儿有女的人的葬
染,个个面色凝重,心生怜悯。再说老人 礼还隆重和体面。
之死与他们一路人马难脱干系。 送走了孤寡老人,也算办完了一件大事,
官员说:“这件事情我们深表遗憾和 厄吉阿拜和寨子里的人一下轻松了很多。
歉意,实在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既然 人们回到日常生活里,该放牛的放
不幸已经发生,大家都无力挽回。我看这 牛,该砍柴的砍柴,该踩碓的踩碓。厄吉
样吧,我们给你一些银子,你回去组织村 阿拜也仍旧是一个儿子、丈夫和父亲。
民,按你们的规矩好生安葬老人家,让老
人家入土为安,好不好?”说完,从女眷
的包袱里取出几坨鸡蛋大小的银锭递给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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