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 - 阿庐文学：2018年第1期（总第38期）

特别关注

后，他觉得莫批用词送走了自己身上和家 锄头背背箩放牛出工收工的人，不见一个
里邪恶的东西，把自己流浪的灵魂领回了 有钱人路过。多依果这个东西也不抵饭，
家里、回到自己身上，加上与亲戚朋友的 吃了多少进去，厄吉阿拜的肚子还是饿得
沟通交流，他感觉心里舒坦了很多，身上 咕咕叫。
也有劲了。 过路的人问：“厄吉阿拜，你一天到
转眼到了初秋。山上的多依果酸得纯 晚蹲在这里整哪样？”
正而沁人心脾，寨子脚的梯田也有了那么 他说：“我在这里放蜂子、找蜂窝。”
一点点黄意，虽然离收获的日子还有一些 “找到没有？”
距离，实际上，这时候村里每家每户的粮 “快了，快了！”
仓都是空的。 “找到了烧蜂子的时候不要忘了请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是哪壶不开 们品尝啊？”
提哪壶。早上，太阳刚冒出半边脸，听到 “一定，一定！”
一声火药枪响，厄吉阿拜随即得到村里一 他这样应付着路过的村里人。
个七十多岁的孤寡老人的死讯。他穿着木 日头快到头顶的时候，远远看见路
鞋、套一条大裤裆裤子、披着蓝靛染的藏 上走来一队人马，三个人骑马，三个人走
青色外衣赶过去，见老人躺在火塘边的蓑 路，一眼望去像是官府衙门的人。走近一
衣上，身体还有余温，火塘火还没有完 看，骑马的有一个果然穿着官服，另外两个
全熄灭。几个村里人正商量着给他挪到床 是女眷。走路的三个人用扁担挑着东西。
上，帮他整理一下身体，同时大家为老人 厄吉阿拜投入地吃起多依果来，嘴皮
送葬问题犯愁。老人无儿无女，连近一点 和牙齿夸张地蠕动着，还不时发出咀嚼的
的亲戚都没有一个，村里人大多穷得叮当 声音。来人见有多依果，就下马歇担在路
响，又逢青黄不接之际。一副棺材板和一 边坐下。几个挑担的人汗流浃背、气喘吁
头牛是最简单的葬礼了。不杀一头牛，莫 吁，显然是又热又渴。
批无法介入；莫批不介入，没人为他指路 “老乡，给我们几个多依果吃，解解
送行超度；没有指路送行超度，他在阴间 渴解解暑？”穿官服的人对厄吉阿拜说。
就不能与祖先团聚，会成为孤魂野鬼；成 厄吉阿拜指了指树上说：“我这里没有
为孤魂野鬼，就会经常回来害村里人。 了，你看我阿爸在树上，你问他要吧。”
厄吉阿拜见状，立刻制止大家整理老 官员对着树上喊了几声，树上的人没
人身体，要求保持原状。他让大家合力把 有反应。
老人抬到寨子边大路上路人歇脚处的一棵 厄吉阿拜说：“我阿爸耳朵聋，光喊
多依树上，把他放在树梢上坐着，再找一 他听不见，要拉拉这根绳子才行。”
条绳子一头拴在老人背靠的树梢，一头垂 一个挑担的使劲拉了几下绳子，树
向路边行人够得着的地方。布置妥当后， 上的人便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大家被吓到
他让大家都回去，交代他们这件事不要说 了，两个女眷还尖叫了起来。
出去，自己摘了几个多依果，蹲在路边吃 厄吉阿拜赶紧跑过去，把人抱起了，
了起来。 大声叫着：“阿爸！阿爸！”见没有动
厄吉阿拜在路边一连蹲了几个时辰， 静，便在脸上打了几下，也不动。
吃多依果吃得牙齿都酸疼了，只见本村扛 这时厄吉阿拜大声哭了起来，嘴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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