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 - 阿庐文学：2018年第1期（总第38期）

特别关注

年轻人见是厄吉阿拜赶着一群漂亮的小猪过 发生。不见一个人上来，也不见一根猪毛
来，眼睛睁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甚至表 漂起。
现出了恐怖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 厄吉阿拜回家的脚步格外沉重。他的
几步，怯生生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心情特别矛盾，既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
“我当然是人啦！”厄吉阿拜看几个 成功挫败了一次针对自己的谋杀，而且给
小伙子似曾相识，一下明白了什么。“我 予了有力的反击；伤心的是那个患有眼疾
去那边池塘里拉小猪了。那池塘的水底好 的老人，白白替自己死去，还有那几个年
多小猪，长得都是结结实实的，很是可 轻人，年纪轻轻不学好，贪得无厌而丢了
心，可惜我只拿了几股猪绳，不然就能多 性命。
拉几头的。”厄吉阿拜专注于小猪，好像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使厄吉阿拜
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很难坦然面对自己，他心里充满愧疚和不
“真的？池塘水底真的有那么多小 安。回到家，他关起门一个人在火塘边哭
猪？”几个年轻人露出贪婪的神色，对拉 了一场。想想那个老汉多冤，想想要不是
小猪的事格外关心，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 老汉替他死了，现在哭的就是他的老婆孩
样子。 子。再想想那几个小伙子，虽然可恶，但
“一点不假，你们要去拉就多准备点 他们是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如果他
猪绳，免得到时候后悔。我先把我的小猪 们不被人利用、不贪图财物，他们的结局
赶回家再带你们去拉，你们先去准备绳子 就不会是这样。想到这些，他哭得越发伤
吧。” 心了。
厄吉阿拜回到家，把小猪关进猪圈 这个故事中的“要猪绳”一词后来
里，不慌不忙地吸了一阵水烟筒，过了一 成为了典故。人们在调侃人或动物（多半
两个时辰，他来到池塘边时，几个年轻人 是动物）临死前挣扎的情景时，往往会用
每人手里握着一把棕绳，已经在那里等得 “要猪绳”这个词。比如，一头牛病得瘦
很着急了，望眼欲穿地盼着他早点到来。 骨嶙峋、快死了，人们会说，它在“要猪
“赶快进水去拉猪啊！水底都是壮壮 绳”了。
实实的小猪，一摸一大把，拉出来能卖很 老汉死于非命，几个年轻人作为凶
多钱的！”厄吉阿拜鼓励道。 手为其赔命，看上去顺理成章，似乎在情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愣头青就抓着 理之中，然而事情因厄吉阿拜而起，他心
一把棕绳跳了进去。哈尼人长期生活在山 里的负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就像身上
上，所以大都不会游泳。那小子进去不到 压着十座大山。他决定请莫批来为自己招
一分钟就漂了起来，先是水面冒出一个黑 一次魂，一来请一些亲戚朋友来给自己拴
黑的头，只看得见头发，气泡一直咕咕冒 线祝福，二来自己也乘此机会进行反思和
着，然后双手在空中胡乱抓舞。厄吉阿拜 忏悔，努力向善向好。他想自己身上发生
说：“你们看你们看，小猪太多了，猪绳 那么多不吉利的事情，是因为身体和灵魂
不够了，他在要猪绳呢！” 分离造成的，必须得把灵魂找回来。他邀
另外两个人也先后跳进水里，先后表 请了莫批来背诵招魂的词，准备了一只公
演了“要猪绳”的动作，不到一阵烟的功 鸡一只母鸡，煮了一些鸡蛋，蒸了染黄的
夫，水面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未曾 糯米饭，通知了一些亲友。招魂仪式结束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