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3 - 散文《泸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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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即便祖母再三叮嘱“别吃撑着”,我们仍忍不住吃到肚圆。
剩下的月饼,被祖母仔细收进米柜,却总在日后被我们悄悄“偷”
吃。
记得有一回,我正躲在房间偷吃,忽听脚步声传来,慌乱中
竟躲进米柜。祖母听见响动,我急中生智学猫叫,心想能蒙混过关。
谁知她并未进来,只在门外笑道:“懒猫哟,光会叫,耗子也不拿。”
我强忍着笑,大气都不敢出。待她离开,才偷偷溜出来。后来懂
事了才明白,我的小把戏哪能骗过精明的祖母?不过是她心疼我,
不愿拆穿罢了。
就这样,在祖母月饼的香气里,我们渐渐长大、成家。而她
的关爱,又延续到了孙辈身上。有一次,我带着孩子回家,正撞
见祖母打月饼。第一锅刚出炉,她便忙不迭递给孩子:“快尝尝!”
孩子咬了一口,皱着眉头说:“不好吃。”我嗔怪道:“瞎说!
你老祖做的,怎会难吃?”孩子把饼递给我:“不信你试试。”
咬下第一口,我便愣住了——这味道,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可看着祖母期待的眼神,我强装欢喜,两三口吃光,还连吃两个。
我不知道,祖母是否看穿了我的“表演”,是否察觉我早已不再
痴迷她的月饼。事后,我满心懊悔,恨自己没能多吃几块,更怕
伤了她那颗炽热的心。或许在祖母眼中,当年那个偷吃月饼、学
猫叫骗她的顽童,早已变得陌生。可细想,并非月饼的味道变了,
只是日子好了,尝过太多美味,我的味蕾也变得挑剔了。
自那以后,祖母再没做过月饼。亲戚送来糖果,她总舍不得吃,
全留着给孙辈。可时间一长,拿出来时常常已变质。祖父在我三
岁时便离世,三十多年来,对子孙的疼爱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寄托。
她每日早晚虔诚祷告,为儿孙祈福消灾;虽目不识丁,却靠着口
传心授,识得了许多字。我读书时最怕她问字——她把平日里不
认识的字都攒着,一问就是大半天。若是读音与她听来的不同,
比如“南无阿弥陀佛”,她总坚持“那么窝蜜托福”才是对的。
遇上经书上潦草的繁体字,连我都犯难,她便数落:“不好好读书,
以后可怎么办!”最“煎熬”的是长假,她总要我用毛笔抄写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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