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5 - 阿庐文学:2018年第1期(总第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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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常,讲哪家儿子孝不孝,讲哪家又生了个 阴沉,但天气已晚,换铛铛糖的也感到无
小孩子。这里竟成了村子老人们谈天说地 奈,只得准备收摊走人。其实,也不需要
的地方,有的年轻人手上没活的时候,也 怎么收拾,无非将装糖的簸箕搬到车上了
会到这里凑凑热闹,这里渐渐地成为村子 事。这时,住在路边的朱增福老婆却慢吞
里最热闹的地方。 吞地来了,还端着一大盘子玉米。
特别是自农村包产到户后,农民手头 见来了生意,老头拿起锤子叮叮铛铛
的粮食有些宽裕了,渐渐会用大米、玉米 敲下一块。才递过去,那女的就一把接过
换些水果、糖食来吃,这倒省了上街换钱 来塞进嘴里吃起来,把白糖撕挣得老长老
再买东西的程序。一些小商小贩的就从外 长。老倌看她那个吃相,便半玩半笑地对
面拉些村里没有的东西来换粮食,又把粮 这个邋遢女人说:“走跟着我回去,我家
食卖了从中赚钱。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很多白糖,给你吃个够,给要得?”
小商小贩的信息非常灵通。来李家寨做这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真够邋遢
小生意的渐渐多了起来。隔三岔五就来几 的。头发乱蓬蓬,尽管身上的衣裳没有补
个,他们有的拿大米换洋芋,有的拉地瓜 丁,但已经脏得看不出布的纹理。脸蛋瘦
换大米,有的是白糖换玉米,有的玉米换 小还不怎么干净,一双眼睛白多黑少,看
苹果……总之,应有尽有,毕竟现在嘴谗 人时有光无神。老头知道这样的女人可能
的人不在少数。 有点半痴半傻,也值不得开玩笑,但转念
村子里所说的“白糖”,其实并不是 一想,不是这种邋里邋遢女人,他又怎么
现在普遍用的白沙糖,而是农家人自己用 敢跟她开玩笑?老头走东串西练就的一双
麦芽加工而成的糖,有的叫白糖,有的叫 毒辣辣的眼睛,早就把她看了个透彻。
麦芽糖。制成时像面团一样软和,又有很 没想到,这个邋里邋遢女人竟然说:
强的粘性,往往做成糍粑一样的大圆盘形 “走嘛,我跟你去……”
状。吃的时候要改小,用刀切太硬,烘软 新闻也会成旧闻。不几日,李家寨
撕开又粘,于是卖糖的就想了一个办法, 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李家寨的大槐树下又
用一把弯弯的“7”字形刀,用小铁锤敲 多了点老人们的谈料。有说朱增福的,说
打“7”字形刀的刀背,把糖敲成小块。 白来的老婆不当家;也有人说,这样的老
因敲打时会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所 婆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也有人
以又有个名字叫做铛铛糖。 说,好丑有个,总比没有强;更有人说,
不知是为什么,那天,也只是天气 这个笨女人,怕是来帮朱增福生孩子的,
有点阴沉而已,到大槐树下集会的老人们 孩子生完,还没养大成人又走了……
竟然没来,做生意的也就更少了,只有一
个换铛铛糖的半老头子在。他赶着小马车
来到李家寨的大槐树下,尽管一声声“玉 九
米换白糖”的吆喝穿透村子,但仍旧没有
多少人来换糖。生意不好,心像天气一样 时间走得真快,转眼二十多年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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