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2 - 阿庐文学：2018年第1期（总第38期）

小说

赶年

赵仕慧

赶年与原生产队老队长家，是半辈子 委会打算派人到省内烤烟种植历史悠久的
的冤家死对头，这是整个柳树湾村众所周 先进地区——玉溪去学习烟草种植技术。
知的事情。 老队长在生产队里拨着人头挑来选去，便
赶年，六十岁左右年纪，光棍汉。 选中了他，因为他不仅诚实可靠，关键还
马年大年三十晚上凌晨前出生而得名：赶 识几个字。来年开春，学技归来的赶年，
年。他身材高大，红盈盆的脸上布满胡子 成天戴着一顶破旧篾帽，肩头上扛着山钣
茬，与稀少的花白头发紧紧连接在一起， 锄，“跟屁虫”似的紧紧跟随在老队长的
野人似的。虽衣着极朴素又随便，但是他 身后，风雨无阻、起早贪黑地滚打在田间
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及笔直的体形，依然焕 地头。他把所学的苗床地整理、播种、防
发着年轻时候的帅气和魅力。村里人都 虫防病、洒水、育苗、拉线理墒划线打
说，赶年是柳树湾村数百年来点着灯笼也 塘、大田移栽、中耕管理、采收烘烤、分
难找的本分人，因为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 级扎把等烟草种植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了
与别人吵过一次嘴或红过一次脸。所以， 烟农们。为了把集体长势喜人的烟叶烘烤
在村子里大人小孩偶然与他见面打招呼的 好卖个好价钱，生产队按照他的点子在碉
时候，总会有意识地在他名字前面多加了 堡式的大型烤烟棚前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油
一个字：“好赶年哥、好赶年弟、好赶年 毛毡房，让他独自一人吃睡在那里，方便
叔、好赶年爷……”。 照顾烤烟。赶年对此十分上心，那时的农
赶年，无哥弟姐妹，早年进过几年 村条件还比较落后，根本找不到一个像闹
学堂，父母病故后辍学。无依无靠的他凭 钟之类东西来定时打铃，而他生怕担心晚
着自身本事早出晚归给生产队放牛挣工分 上自己熟睡不醒不能定时加火，会把好的
分口粮长大成人。“放牛活”后来被一群 烟叶烤坏，于是，挖空心思想了一个最土
失学少年顶替，按照生产队的安排，他做 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夏季蚊子多的特点，
过一段时间的犁田耙地社员，也跟着生产 有意识不挂蚊帐，让蚊虫把自己一夜叮咬
队下属经济管理组的老倌队做一些自己力 折磨得睡不着觉！虽然很辛苦，但他从没
所能及的事，常常手持僵绳和鞭子赶着三 有当着大家的面叫过一声苦或一声累，一
匹马拉的大车，风里来，雨里去,来回于 季的烤烟结束时，他整整瘦了七八公斤。
柳树湾村与县城之间的山路上。今天拉辣 多少年来，他就是凭着这股劲，拼
椒到公社食品组交售，明天又载运着当地 命挣工分，分了口粮，过着“一人吃饱，
最有名的火把梨、楂皮梨、酸梨、水梨、 全家不饿”的无忧无虑日子，但他也不是
土瓜等等土特产品到县城农贸综合市场去 全无烦恼。赶年独身，他没觉得这种日子
卖，反正有做不完的事等着他去做，在生 有什么不对，但亲戚朋友觉得这不正常，
产队，他就像万精油一样处处用得着。 于是多次给他介绍对象，都被他一一回绝
有一年，柳树湾村生产队要扩大烤 了。慢慢地，寨中人对他或多或少产生了
烟种植面积，为把这项工作做大做好，队 一些不好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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