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7 - 《阿庐文学》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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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惜春惜时的感悟才格外深刻,也才倍感生 院里的桃花啊,桃树上栖息的鸟儿啊,甚
命之可贵。 至是手帕上的花仙子,但凡眼睛能看到的
年少时,我曾以为,心有多大世界就 一景一物,在我稚嫩的线条下,都能幻化
有多大。也意气风发地曾许下誓言,要用 成一个个新奇微妙的童话世界,院子里每
坚定的信念丈量生命的长度。蓦然回首, 一株花草、每一颗石子、每一粒微尘都是
河山依旧,春景依然,岁月更迭,青丝褪 我成长旅途中的一路风景。也时常想起,
尽,额间苍颜沟壑,颓然失色。然而,一 父亲送我一支毛笔,我在院里踩滑了的水
生兜兜转转,依然未能走出方寸之地,仰 泥板上,以水代墨蘸水练字,或是摘下树
望的仍然是那片星空,俯瞰的依旧是那片 枝在沙地上描摹绘像,每天乐此不疲。在
天地。待芳华逝去,顿悟世界无限大,心 那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里驰骋,无忧无虑是
却苍老羸弱,一再畏惧退缩,不敢也不能 童年里每一个春天的代名词。
驰骋四野。 后来,父亲的表扬听得多了,我便
把“战场”转移到街心里,街坊四邻每每
驻足,啧啧的称赞声,更坚定了我成为画
惜春 家的梦想。可是啊,直至如今几十年过去
了我却连一幅像样的作品都没有画过。那
可是,有些梦终究还是要续的。 些压箱底的练笔,竟成了我的看家宝贝,
即使是命悬一线间,或是生命戛然而 有朋友好说歹说要走一幅,我都痛心痛肝
止。无论身处暗礁险滩,还是悬崖峭壁, 地难受。听说齐白石大师练笔日日新,过
只要心没有死,灵魂就是自由奔放的,保 一段时间就要撕掉一些自己看不上眼的习
持一颗童心,那么即使身躯安放之地多 作,我就为自己的懈怠和浅薄倍感惭愧。
么逼仄,心灵之旅却可以自由徜徉,毫 一个始终延续不下去的梦,伴随着忏
无羁绊。 悔和自责,时常在深夜里,在一些个多雨
在有限的生命里,为自己活一回,是 的季节敲打着窗棂,拨动着麻木的躯体背
多么惬意的事。 后那根麻木的神经。我总惊异于,它,是
我要拾掇起多年未碰过的画笔,充 那么神机妙算,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那根
盈余生的每一个春天。如果尘封的颜料已 病入膏肓的神经,针灸点穴般拯救,让它
干涸褪色,就再去买几盒崭新的,挤在发 在一点点刺痛中提醒着我,我有某些个细
黄的调色盒里,在那一张张淡黄陈旧的画 胞,也曾有机会造就一个有趣的灵魂。
纸上,捡拾起笨拙的画技,追忆童年回忆 这也让我匍匐苟活的躯壳又多了一丝
和青春点滴,拾捋中年时光里的“一地鸡 存在的尊严。
毛”,勾勒,描线,塑形,上色,想来也
足够扎成一只漂亮的“鸡毛毽子”了吧。
从七岁学画到考上艺校美术专业,我 恼春
都是奔着画家这个梦想去的。时常想起,
父亲曾送我一盒盒粉笔,从涂鸦到白描, 梦的搁浅,自春天开始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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